下雨的时候003(2/2)

有些醉意，因着不擅喝酒，朋友招的才不推辞，大大地乾杯。

他笑笑，揽着朋友，中满满的雨，想起了妻。

乾了一杯，啤酒沫摇摇晃晃地自杯缘落，留了一弯曲分岔的痕，像极了玻璃窗上的一，望着望着，笑着的嘴又麻又酸，还疼着，在心里。

大哥是大陆人，但不是工的，工的那一群受人欺负，大哥便会面，人说大哥是大圈仔的，兇狠了名。这样的人难逢难遇，没这朋友，他想他一辈也不会结识到一个……那这一辈更不了抢劫这档事吧。

「明天中午就回来，午才动手……」

「我就说，一定要熟！第二次得最漂亮，为什么？就是那次工地的工作得久，在那地区待了半年，附近当然熟囉！才能溜得顺利嘛！还有，像我，次次偷车都选同一个地方，每天上工鄀得经过，我就是熟，才知那里没监视！警察知又怎么样，也抓不到我哪！」

为什么抢劫？醉了的脑袋里只有妻病懨懨的脸孔，一定还有别的、使他辩驳不了的……

「这次我亲自送你去嘉义，我跟堂哥借了他的计程车，刚好他受伤，几天不能开工，我说带大陆同事去玩玩，付他租金，他就借了。我接应你比较安全，不然像上次那样……」

，都计画好了……」

服兵役时开过枪，但朝人击是不一样的、很不一样，那令人震憾也令人亢奋，更令人忘却了些什么，忘得一乾二净，只得在恶梦中再次想起。忘掉的，会如雨那般，绵绵密密而来，当试图攫住、发誓永永远远置于心上，然而，什么也捞不着还让罪恶侵蚀得无完肤，再怎么持善念的本意，醒来之后，什么也辩驳不了……真真醒了吗？

朋友了菸，也递给他一支，帮他了火。「车偷来了，还是停在老地方，黑的，跟我的厂牌一样，待会儿回屋里再给你车号和钥匙，明天你发，我就去说好的那地方等你。」

话是越说越小声，总是坏勾当……罪恶就是这么来的吧，为什么，救人命的理由没能让心好过些？

「没人会可怜谁，尤其我们这些穷人，自己的问题得自己解决，也别想会伤害谁，怎么样都得先顾自己好！」

「我没醉啦……」摇着晃着还是靠向他了。

那是去年四月的行动，漏了不少馅儿，抢完钱一路的踪跡让警方追在后，所幸他们最终逮错了人。提心吊胆过几天，妻手术顺利，生命安稳来，他才不那么害怕。

大哥说这话的时候神气地笑着，他心中油然生鄙夷之气，没几秒，他自卑了起来。没得选？当找不着答案，便得开始准备替自己辩驳再辩驳。

一定会的，他明白，但，她已来到了心里，直衝衝地，如同这一场雨，没让滴沾染，却否认不了受了影响。

「晚儿我坐夜车去嘉义……」

得意了，朋友的摇摇晃晃的，他帮着扶，却被一把推开。

手枪和弹就是从大哥那儿来的，箇中窍门也是大哥教的。「盗亦有，你只是要财，别取人命，朝上打，枪鑽在骨上，又疼又麻又酸，准没工夫理你！」

「不要啦，见了嫂会影响你的心……」

朋友没说去，嘴发了抖，他不觉得自己会跟着颤抖起来，不过他明白自己是害怕的。

嘴里苦的、辣的，嘴边却得亲切地笑着，难消受这样的自己，朋友懂，直替他在席上说话。而席上另一人也是懂的，只邀他酒，没要他多话，不正视地瞧他喝酒的涩，不觉得好笑，还猛把眉间锁了起来。

朋友话多了，他没回，只是在想朋友也是醉了？也是烦着？才这么浮动……浮动，前的景像、心中的觉，全浮动着。

「我知你心里不好受，总是坏勾当，反正没害过人命，那些钱也不可能要谁拿一辈工去赔，不会害人的，反而你是救人命的，所以不要想太多！」

这人是朋友的好兄弟，和一块儿工的大陆僱员结认识来的，喊着一声大哥，他也跟着喊，也跟着尊敬及谢。

大哥红亮亮的车尾灯逐渐溃散溶解于雨中，望了再望也望不见，馀朋友的声音清清楚楚地绕在他耳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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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不好吧，别去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