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离(2/2)

是了，崔恪想起，他从半山掉去时虽抱躬，还是被地面凸起的石磕伤后脑。

崔恪无力地挣开萧夫人的手，心慢慢沉了去。

同样的字，他写过两次，一次是婚书，一次是和离。

无用之人形同废，是累赘，是包袱，她不过问，不可怜，不再要，是应该的。

崔恪的神越来越黯淡，萧夫人作笑颜，是哄骗、也是哄：“甄珠昨晚上还来看你，她怀着孩，太累了，我让她先回去休息了。你别急，母亲这就找人叫她过来……”

十月中旬，秋意萧索，这夜孤月疏星，惨淡的月光从窗格照书房，一室冷肃凄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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侍奉的小厮瞧着郎君白日无事，侍文人风雅，听书摸棋，弹琴箫。可到了晚间，一人会在书房独坐很久很久，有时手里握着一串珠链，有时对着一封信函发呆。

日一天天过去，崔恪合太医的治疗，到了十月初上的外伤好的差不多了，只是睛还多有不便。

小厮识得珠链，是世妃在时，经常在手腕的，至于信函，小厮无意间瞥见上边几个大字，吃了一惊，竟是和离书。

萧夫人日日会陪崔恪过来用饭，他全程再没提过甄珠二字，仿佛从未娶过这个妻。

“不用了。”崔恪盲心不盲，甄珠和母亲不会得这么和睦，如果她真住府里，这会儿肯定有婢女去知会了，而不是母亲用这拖延之辞敷衍。

只有一解释，甄珠不肯原谅他。

朝中的政务，崔恪彻底放。刑的诸多事宜，文帝给其他人接，太偶尔会来与崔恪品壶清茶，说是让他好好养伤，刺客一事，定会还他个清正公，尚书一职，也会为他经久留。

崔恪习惯了黑暗，夜里并不灯，在距受伤醒来的一整月后，他终于在第叁十天的晚上，签了甄珠送来的和离书。

再没有以后。

他照常饮，吃药，甚至学会用手杖独立在院中各房行走。

失明一事不好说，有人幸运一时，有人不幸一世。

亲说，你从山崖摔碰着了，可能对睛会造成一段时间的影响，太医说了，只要心医治，很快能好起来的。”

健全时她毫不理会，现在不知会瞎多久，指望她会回怜悯吗？

崔恪已不太在乎了，他看不了书，写不了字，连照顾自都非易事，何提官办案，为国为民。

他看不到，摸索着纸张边沿，凭着记忆在甄珠的名字旁边，写上方方正正的两个字：崔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