归宁日(2/3)

江蓠拿一只荷包，愁眉苦脸，“娘，我不是叫你糙一吗，你绣的也太好看了，一看就知不是我的，而且也太多了。”

她抱住母亲，泪止不住地来，“我不要你说什么十年后，娘，我害怕……”

可她还是乖乖地对母亲说：“一般吧。”

燕拂羽轻轻一叹，抚着她的背，“生老病死人之常，非人力可改。我瞧楚大人是个能过日的，了咱家门不摆架，对小孩儿也耐心，外传他是个冷面煞神，可见传得过了。他年纪轻，若不威严些，哪里镇得住手底千百号人？这样是对的。”

憋了一会儿，又：“他，他也太急了，力气还重，第二天都起不来，今日也闹得门晚了，他非说来得及来得及，鬼话！连衣裳也不让人好好穿。”

燕拂羽笑：“你不喜他这样？”

江蓠暗自舒了气，去了母亲房里。

短短三日，燕拂羽又瘦了一圈，气倒好，拉着她东问西问，可看在江蓠里，就如同回光返照一般，更不敢与她提代考闯祸之事。

……或许会教坏孩。

她喜温如玉、让人如沐风的君，才不喜冷若冰霜的雪人。

江蓠哼了一声，闷闷地说：“你是丈母娘看女婿，越看越。他还是你好友的儿。”

“你在和她说重要的事。”

燕拂羽语重心：“从提亲那日起，我和嬷嬷统共给你绣了三十个，还有二十二个没。阿蓠，你现在是一品大员的正室夫人，回京是要受陛诰封的，平日不用自己针线，这荷包你只捡好日送他，一年送一个，到七十岁，阿芷在里面写了数字。你方才拿的是十年后的荷包，所以要致些，筐底都是糙的，这几年先拿这些送。”

袋里有鸳鸯、荷、并莲的小荷包，五颜六，掌大小，可以挂在腰间。

江蓠拆开一看，果然用纸片写着“三十七”。

楚青崖看着这一大一小，心底泛起疑惑，面上波澜不惊：“你去吧。”

“难是在商量带我去京城？”

母亲知她在什么营生，当初若不是江家把她们母女二人得走投无路，她也不会冒着极大的风险桂堂，七岁就替财主家的儿考秀才。当今这世，读过书的女想要以此谋生，不知有多难，若是不读书，倒能腆着脸去卖艺卖，小时丫鬟，大了当姨娘；读了书，便晓得了圣人教训，“贫贱不能移”、“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”之句记在心中，每每要向荣华富贵迈那一步时，都会替自己觉得不值。

燕拂羽早年全家被抄，没教坊，没有选择，她不想让女儿的命跟她一样，江蓠自小决定要什么，作为母亲是不会阻拦的，只会让她想清楚。

她要让这件事获得最好的结果，争取一切可为她所用的人。

嫁给楚青崖，江蓠只想了短短一刹，可她想清楚了，要保全一家三，这是成本最低、最可行的方法。

江蓠笑：“夫君，我这妹妹缠人的，劳烦你了，我去同娘亲说会话。”

江蓠心说，他怎么样她都不喜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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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青崖刚牵着阿芷走到门，就听见这一句抱怨。

过了申时，江蓠便随楚青崖离开家

谁叫他初次见面就掐她脖，她最讨厌陌生人碰她。

“夫，刚才是我不对，想写几个字糊过去，已经跟我讲过理了。你来得正好，给我讲讲堂兄们的诗吧，是我从江府的私塾里抄来的。”

楚青崖看着这伶牙俐齿的小姑娘，忽然觉得让她住尚书府，有不适合。

母女俩说了会儿己话，燕拂羽揭开床边竹筐的罩布，“阿蓠，这些是你让我的荷包，你看行不行？”

“……我没打她。”楚青崖把她一抱，快步走远，耳微红。

“不是要去给娘念我刚作的诗吗？”

“喂，你打我了？”阿芷抬起脸，警惕地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