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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八章 自惩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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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怎么了?”看着何立一副愕然的模样,杨青山忽而笑了,他揉了揉何立的头发,贴着对方的额头,沉声道:“是我不好。”

这句话何立听太多遍,他摇了摇头,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。怎么又哭了,何立觉得自己很没出息,本能地想避开杨青山,手腕却被对方牢牢地攥着。

何立知道自己此刻定是狼狈极了,他想挣开对方,于是不顾哽咽仍旧说着:“你松开。”

“宝儿,你别哭,”杨青山语气温和,眼眸好似天上最明亮的星:“没事的。”

怎么会没事呢?这话杨青山自己都说得没什么底气。他望着何立,回想着自己过去经历的种种,一路挫败又一路至今,坚守却从未断过。他苦笑着,伸手替对方擦干了脸上的泪。

何立抬起脸望着对方,此时月色渐渐明亮了,何立忽而发觉杨青山的鬓边竟添了一根银丝,这是从未曾有过的。他睁大了眼仔细望去,发觉的确不是自己看错了。

何立心底忽而泛起了阵阵酸涩:他没见过许多年前杨青山少年时的意气风发,也没见过对方在朝堂上的纵横捭阖,这些事自己只在别人口中听过,在为数不多的几张相片上看到过。自己遇上他时他已经被削了爵位贬了官职,举步维艰地坚持着他自己与已故同袍们的信仰,十年如一日。何立心底忽而有了极大的遗憾,他想,如若我早生几年该有多好,这样我就能更早一些遇见你,我也能疼你护你,帮你挡下世道的雨雪风霜,做你的左膀右臂。

“想什么呢?”见何立久久没说话,杨青山笑着问道。

何立定了定神,抬眼望向他,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:“老师,你有白头发了。”说罢便轻轻抚上了杨青山的鬓边。

杨青山一愣,转而开怀地笑了:“嫣嫣都要嫁人了,我添几根白发还不寻常?”其实他想说朝堂上一直是西太后掌着实权,为着革新之事,自己这些年百般思量,直到如今才生白发已是不易。可这些他什么都没说,最终只是笑着调侃道:“何管带是嫌我老了么?”

“怎会?”何立吓了一跳,一瞬间千言万语涌上来,却不知怎的偏偏悉数堵在了喉咙,一个解释心绪的字也说不出。他实在太着急了,急到只能拼命地摇头,忙乱中他只得伸出手来紧紧抱住那人,生怕对方存有半分的误解。

“好了,”杨青山轻轻拍了拍何立的背:“管带大人,今日就早些休息吧,别再在这儿喝闷酒。”

何立这才觉出了浑身的疲惫,不仅疲惫,平素无处诉说的苦楚此刻也悉数翻涌上来。他尚有人可倾诉,可展露所有的烦忧与苦痛,于是他沙哑着嗓子,靠在杨青山耳边说:“老师,他们都不在了。”

杨青山一怔,低声应了一句:“我知道。”

他岂止是知道呢?早在十数年之前他就已经尝遍了此般滋味。如今的大兴山河破碎风雨飘摇,多得是像他们这样为了仅有的微茫希望心甘情愿舍了命的,几代人都是如此。没人知道大兴的土地上究竟何时才能不再有洋人作威作福,可他们都清楚这决不会是一条平坦的大道,这是他们的来路,一路荆棘遍布,血泪斑驳。

何立把杨青山抱得更紧了,他很想让两个人的心靠得更近一些。海水与夜幕皆是极为深沉的颜色,唯有星月还在熠熠闪光,这光芒虽不强烈,却也绵延不绝。

宏光二十年十月十六日晚间,北洋舰队修整完毕,从旅顺港启程撤往威海卫基地。

两地相隔本就不远,走水路更是方便,于是不到一天舰队便到了。何立应着宗安号的命令指挥着乾安舰缓缓驶入基地,却忽而发觉前方不远处起了一阵骚乱。

“这是怎么了?”季浔也在乾安舰上,他稍稍眯起眼,细细看了一会儿:“看样子出事的是堂安号。”

何立皱起眉:“海战时中了那么多炮弹都挺过来了,如今还能出什么事?”

“子恒,你也做了多年的管带,心中自然有数。”季浔摇摇头:“出什么事都有可能。”

不过一会儿宗安号便下达了继续前行的命令,指挥着一众军舰入了港。

“究竟如何?”待在威海卫的港口里停泊安稳,何立赶忙去了堂安舰。几乎所有的管带都过来了,邓润成与杨青山也在一边站着,却唯独不见林彦宁。

何立打量了几眼心便沉到了底:看这模样堂安号大约是受了不小的损伤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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